锅里的油已经热好，可能是事先没有把锅里的水倒干净的原因，锅底不断有气泡冒出，有些小油滴蹦了出来。
一个小男孩安静地站在煤气炉前，他系着蓝色的围裙，眼睛认真地盯着油锅。
油滴落在他有些过于苍白的脸上，男孩有些吃痛，眯了一下眼睛。
有些瘦弱的手里端着一小盆莲藕片，透过藕片的小孔可以看到里面的馅，红的是猪肉，绿的是小葱。
桌子上还有一些肉馅，肉馅旁边是已经把面粉添加好的鸡蛋液。
桌子前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女孩，她坐在凳子上，两只小脚不安分地晃来晃去，一边把肉馅放到两片藕片中夹好，一边用眼角偷偷瞄着男孩。
“哥~”女孩把手中夹好的藕片放到男孩手里的盆中，眨着两只大眼睛看向男孩的侧脸。
“嗯？”男孩的声音有些冷淡，他没有分散太多注意力。
油开了，该准备下锅了。
用筷子夹着带馅的藕片，把它放在盛有鸡蛋液的碗里，上下两面都蘸满，拿起，看着黄色的汁液拉成一条细细的丝。
微微用力，把丝拉断，确保它不会滴在桌子或地板上。
男孩慢慢地把藕片放到油锅里，紧紧握住筷子的手有些颤抖。
看的出他也是第一次做，有些紧张。
滋滋滋……
悄悄叹了口气，男孩又夹起了另一个藕片。
“怎么了？”蘸鸡蛋液，下锅，男孩逐渐熟练了起来，他现在有余力去和女孩聊天了。
“我累~”女孩趴在桌子上，两只胳膊在下面垫着。
“累就休息会吧，”男孩瞥了她一眼，“这样可不卫生，起来，别把袖子弄脏了。”
“那我能看会儿电视吗？”女孩睁大了眼睛，眼神中满是期待。
“不行，医生说你再这样会近视的。”男孩皱了皱眉头，上周刚刚带她去医院检查过，已经有点儿近视了。
男孩打算给她配一副眼镜，但又听说带上镜子之后度数会越来越高。
“罗琦！”女孩从凳子上站了起来，“别总拿这个理由糊弄我！”
“那个人就是卖眼镜的，他看谁都近视！”
“罗希，不许这么没礼貌，也不要这么大声，”罗琦把炸好的藕片从锅里捞出，把油空干，放到事先备好的盘子中，“咱家隔音不好，不要打扰到邻居。”
“哼！”女孩用两只小手掐腰，红色的酱料粘在了白色的羽绒服上，有些显眼，“我、就、不！”
“你不让我看电视我就要喊，我就要闹，”女孩的眼睛转了一下，露出了调皮的笑容，“我要喊非礼啦！非礼啦！”
“罗琦终于不当人对他妹妹下手啦！”
“累了就去写会儿寒假作业，”男孩用眼睛刮了她一眼，“不累就继续干活儿，一会儿我再熬点粥，中午就吃这个。”
听到寒假作业，女孩的气势一下子就低了下去，“哥，跟你商量个事儿行吗？”
“不行，”罗男孩继续着手上的工作，“作业必须自己写。”
“切……”
女孩冲了罗琦的背影撇了撇嘴，“每天中午都是喝粥，做饭这么难吃，我才不吃呢！”
男孩的手顿了一下，他低了低头，原本挺直的腰板有些弯曲，一个不小心把生的藕片扔到了锅里。
锅里的热油溅了出来，打脏了男孩的围裙。
“罗琦！”女孩赶忙跑到男孩身旁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，”男孩没有动，把筷子放下，腾出一只手对女孩挥了挥，“快去写作业吧，别净捣乱。”
“听话。”
“死罗琦！”女孩有些生气，嘟起了嘴，脸颊鼓鼓的，“整天就知道作业作业！”
“明明连自己的作业都写不完，只会催我写作业！”
不敢大声说话，女孩一边嘟囔一边走到客厅，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，从粉通通的书包里掏出作业本。
“别老低着头趴在茶几上，去房间的桌子上写。”
“知道了，”女孩气的跺了跺脚，“烦死啦！”
听到女孩的脚步声远去，男孩才睁开了背对着女孩的那只眼，刚刚的油滴溅到了他的眼睛里。
冷静地用冷水清洗，男孩觉得一会儿要上点眼药水。
回到锅边，里面的藕片已经糊了大半。
男孩把藕片翻了个面，等另一面炸好后，把炸糊的都放在另一个盘子里。
然后把最后几个藕片蘸好放锅，炸熟后捞出，男孩一丝不苟地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，像是一台机器。
转身，从厨房的壁橱里拿出小米、大米，放在干净的不锈钢盆里，用清水淘了一遍。
把淘好的米放在电饭锅中，想了想，又从壁橱里拿了几粒红枣和冰糖。
煮粥只放红枣的话会枣比较苦，放上冰糖会好些，至少罗希爱喝。
但想到罗希的蛀牙，男孩又把拿到手的冰糖放回了几粒。
男孩对自己点点头，还是健康最重要。
“罗希，快过来洗手，”男孩敲了敲女孩的房门，“该吃饭了。”
“吃完饭能看一小会儿电视吗？”女孩又回复了元气，“就一小会儿！”
“可以。”男孩对着女孩笑了笑，笑容让人感觉暖暖的。
“好耶！”女孩高兴地扑到男孩胸前，“还是哥哥疼我！”
没事叫罗琦，有事叫哥哥是吧。
“罗希，你的羽绒服又脏了，”男孩看到了白色羽绒服侧面的红色手印，“我记得衣服是前天刚刚从干洗店拿回来的。”
女孩的笑容明显地一滞，“罗琦我们快去吃饭吧，我都快饿死了……”
男孩摇了摇头，今天下午他又有事情要做了。
就是不知道大过年的，干洗店开不开门。
吃饭时，男孩和女孩面对面坐着，中间隔了一张长方形的小餐桌。
虽然嘴上说味道不怎么样，但女孩还是吃了不少，能看到她的小肚子微微隆起。
男孩慢慢地咬了一口藕夹，嗯，好苦。
不过倒是不算难吃。
过年前要做好一家人够吃的藕夹，这是老院长教给他的。
有时间学学怎么做饭吧……
男孩望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小女孩，默默地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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